祁子晞

❤非常降智的短打。结尾急转直下预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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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蔡程昱。我有一个特别烦人的朋友，叫张超。

 

“嘿干啥呢泡泡，吵架吗？”

 

他总是这样和我打招呼，问我想不想吵架的频率仿佛英国人谈天气，我甚至怀疑他是个抖M。

 

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莫生气莫生气打架不好进监狱之后，我抬起头好声好气和他讲：

“超儿，我不叫泡泡。”

 

我对泡泡的认知还停留在大约十五年前，就是那部在央视循环播放并且受到热烈关注的，飞天小女警。

 

“我不是黄色头发梳双马尾的泡泡。”我说：

“你再泥塑我，我就真的和你吵架。”

 

我觉得我语气很慢、很稳，甚至为了震慑他，我还努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，尽管廖老师说我低不下去。然而张超好像被我说得有些迷茫，他眉头一皱，单眼皮上都画着问号：

“你不是总玩儿打泡泡吗？”

 

他指着我的手机屏幕。

 

哦凑。我心中一声闷雷。

我确实在玩打泡泡。甚至夜以继日，经常会因为打错一个泡泡而捶胸顿足，也会因为一场通关而欢呼雀跃。

 

这世上没有比打泡泡更美好的事了，但人们却从没注意到它。

 

手指微微一颤，我听见自己一不小心把泡泡弹出去的嘟嘟声，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兴奋的“excellent！”“yeah！”“perfect！”…

 

我在他笑眯眯的目光里猝不及防地羞愧通关了，场面一时有些尴尬。随即我稳住阵脚，把手机收起来问道：“那又怎么样？你也看到了，我哪怕和你聊天都能通关，所以你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地位了。”

 

张超他，什么都要和我比。前几天我把这个游戏分享给他，以为这样可以让他消停一些，结果他一看到我就给我拉住，一定要比赛打泡泡。如果他先输了，就会在我的屏幕上一通乱点，把我的关卡也搞砸。

 

“啊！”我气得撂下手机就去掐他脖子：“张超你有病吧！！！”

 

他拨开我的手笑出鹅叫，兴奋地迈着鹅蹼跑出去。我追着他在后面跑，扶着门框怒吼：

“张超你就是只智障的鹅早市儿上白给都没人要！啊！！！”

 

正好这时候星元儿哥回房间，揉揉我的头发问我怎么了，我就把张超的智障行为和他讲了一遍。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星元儿哥越听笑得越奇怪。

 

“嗯哼，我的小天才蔡蔡。”星元儿哥看出我脸色很难看，于是收回笑容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：

“那我们就不玩泡泡龙了吧？”

 

我一时有些犹豫。虽然我和泡泡龙相处的时间不长，但是已经建立了难以割舍的情感；让我突然戒掉它，我会很难过。但是为了避开这个烦人的张超，我决定克服自身的薄弱意志力。

 

令我欣慰的是，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替代泡泡龙的新游戏——

泡泡堂。

 

正当我为自己发现另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而暗自高兴时，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，张超又来了。这次更过分，竟然自己带着小板凳大摇大摆到我的房间，打开了4399。

“蔡蔡！这个游戏可以双人啊！”

 

我两眼一黑。回过神来，我把质询的目光投向了室友星元儿哥。星元儿哥无辜地摇了摇头，意思是他真的没告诉张超。

 

我无力地搂了一把头发，问道：“你是怎么知道我玩儿泡泡堂的。”

 

“害！”张超一拍电脑桌，露出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得意笑容：

“你前天晚上30秒之内炸了三个敌人之后，是不是兴奋地喊出来了？”

 

我疑惑地眨眨眼，再次向星元儿哥投去确认的目光。这次他拘谨地点了点头。

 

我：……

 

耳边张超还在滔滔不绝地bb：“蔡蔡你那个声音是真大啊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咱酒店隔音效果不好哈，我跟你隔着这么老远我都听见了，你就在那用你的金色男高，还是带共鸣地喊‘啊哈！我赢了！我赢了！我赢了！我赢……’”

 

我一把捂住他的嘴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
“别说了，我跟你玩儿还不行吗？”

 

我拖了一个凳子过去，刚想跟星元儿哥打个招呼说我可能声音会大、可能还会吵架，结果一回头，看见星元儿哥拿着外套悄咪咪地要走了。

 

“你们好好玩，”星元儿哥笑容温暖：“我去找佳哥赶猪。”

 

我：？

 

“哦哦对不起，”星元儿哥笑容依旧：“我去找佳哥拔菜。”

 

我：？？

 

“哦不是不是，”星元儿哥笑容僵硬：“我去找佳哥养牛。”

 

我：？？？

 

张超拉开凳子，也转过身看向星元儿哥：“没事儿，反正你就是去找佳哥呗？”

 

星元儿哥笑得眼睛弯弯，挥挥手走了。

我怎么就觉得他最近笑得都不对劲儿呢。

 

开局不到五分钟，我就没心思再想星元儿哥笑得对不对劲儿的问题了。

 

“超儿你你你把炸弹放那儿干啥啊！？”

“靠！张超你和我抢喷火枪！那是我炸出来的！”

“那辆车是我的是我的！你个破鹅你走开啊！！”

“啊啊啊张超你他妈拿炸弹堵我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！！”

 

我气到砸键盘：“谁和你是队友啊！？你他妈是敌人的卧底吧！？”

 

张超往后一仰倚在椅背儿上，一边说“错了错了”一边看着我笑。

“蔡蔡你生气还挺可爱。”

 

我：？？？

我被他狡黠中带着真挚的眼神搞得一愣，回过神儿才想起来怒火冲天：

“张超你是个变态吧啊？！”

 

我拎起抱枕要锤他，他又笑得一直鹅叫，一边躲一边顺手拿星元儿哥给我切的橙子吃。后来我累了，整个人往床上一摔，看着天花板忏悔：

“超儿，我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。当时我说你唱啥，我真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咱俩不是都和解了吗？你…你气得我肝儿疼……”

 

张超走过来把我周围压出褶儿的被单掸平，又坐下拿开了我扶在肚子上的手，声音低沉又缓慢：

“蔡蔡，肝不在那儿，你只是跑岔气了。”

 

“他妈的就你会……”

我气若游丝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

身边那个声音继续道：

“跑岔气了就把嘴闭上。”

 

我被报应击垮了。

 

在那之后，泡泡堂我也不敢玩儿了。我每天老老实实做人，在人群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，虽然我知道我的气质太好了很难掩藏自己，但还是要努力乖巧得仿佛龙哥天天打我。只不过有时还是需要皮一下活跃气氛，我就展示自己真正的、高贵王子的那一面。然后张超，张超这个烦人精又来了。他开始在大家面前模仿我，我扶额他也扶额、我端下巴他也端下巴、我举胳膊他也举胳膊。啊！太讨厌了！！我做这些动作是高贵，他那是在干什么？他真的好做作！

 

他就是在人前故意丑化我。还有他尬舞的样子，从脚腕摸到屁股摸到肩膀，仿佛一个抽风患者浑身上下找不到手机。最可气的就是他每次恶心完大家之后，还要满眼小星星地求证：

“像不像！像不像蔡蔡！！”

 

说罢自己还要幸福地喟叹一声：“唉，我也觉得像。脸上点两个富贵痣，我就是他啊！！！”

 

我yuerrrrrr——！！

富贵什么富贵痣？那是高贵！！高贵啊！！

 

等一下，我为什么要用幸福形容他的喟叹。

 

就在我计划着到底应该怎么给他报复回去的时候，又发现了另一个可以替代泡泡堂的游戏——

 

泡泡糖。

 

我坐在小塑料凳上候场，拄着腮吹泡泡，吹完再吹一个，吹完再吹一个。吹到第四个的时候张超进来了。我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他，吹出了第五个泡泡。

 

刹那间我眼前一黑，接着就是一巴掌对着我的脸糊了过来。我正要躲，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
 

我吹的泡泡萎了。

 

我愣在那，眼前是张超的一个巴掌，上面粘着我的泡泡糖。

 

我：……

张超：……

 

场面一度十分尴尬。我头也不动地抬眼看了他两秒，当机立断：

“呕。”

 

我把泡泡糖吐出去了，扯着胶丝儿黏在他手上。

 

艹，我都被自己恶心到了。像超儿这样pola泡澡的洁癖男孩，现在心里一定抓狂了。

 

虽然我好恶心，但是我好快乐！！！

 

我把张超最近犯傻的所有行为迅速在脑袋里过了一遍，如果他因为泡泡糖和我吵架的话，我就把这些旧账拿出来反击他。然而、然而这个鹅他竟然若无其事地开始把泡泡糖从手里扯下来，一边扯还一边问我：“看我干嘛？长得帅啊？拿纸啊蔡蔡！”

 

我：？？？？

我：噢噢噢噢你等一下啊超儿我找找……

 

他捏着一团纸巾走了之后，我坐在小破凳子上更加惆怅。

——哎，我怎么觉得自己输得好委屈。

 

这个世界上最耻辱的事，莫过于你的吵架对象连架都懒得和你吵了。

 

可是我又觉得，他好像比以前更傻了。就还，还挺可爱的。

 

他到底怎么了？就算没性转，也百分之百转性了。

 

为了探寻张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，我决定向他勇敢地迈出一步。

 

那天在化妆间，我百无聊赖拿塑料袋兜空气玩儿，而张超一直在旁边做发型——我还注意到他一直在透过镜子看我。发型师离开之后，我沉了口气，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个油，就向张超走了过去：

“超儿。”

 

我倚着化妆台站，看着张超抬头望向我，刘海上还夹着几个亮晶晶的小发卡。

 

化妆台镜面周围灯光很亮。我看着他眼里温润的光芒和我的倒影，心一横，勇敢地问出了口：

 

“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玩塑料？”

 

果然被我猜中了。我们两个一拍即合，飞快地跑到隔壁化妆间，把星元儿哥挂在衣架上那件塑料大棚一般的风衣疯狂捶打了一遍。我们锤得昏天黑地感到无比快乐的时候撞上星元儿哥和佳哥进屋了，于是佳哥疯狂地绕圈追着我俩打，一边跑一边骂“我看你们两个的头他妈的好像是拿塑料捏的”。

 

张超在前面跑，突然胳膊向后伸过来一把拉过我的手，人也回身看着我笑。走廊尽头的灯光从他身后打过来，显得他的轮廓格外分明：

“蔡蔡，这边，我带你逃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FIN.